史密斯集团亚太区法务合规总监赵震宇：让人又爱又怕的合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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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前期的合同审阅、合规建设，我们已经为自己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具有还不错的口碑，人家已经认识到我们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部门，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当你带来积极变化时，和你一起合作的人和部门都能感觉到，并愿意一起共事。
作者：《法人》记者 彭飞
从英国史密斯集团（Smith Group）大中华区法务合规总监到亚太区法务合规总监，赵震宇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变动看似只是名片上的一行头衔，背后却意味着职责的升级：未来他将全面掌舵中国、日本、印度、新加坡、泰国、澳大利亚等十几个亚太国家的法务合规工作。
对于只有三年多法务工作经验的赵震宇来说，获得这样一家具有160多年历史的跨国企业的青睐与首肯，除了凭恃在此之前十余年的光鲜律所经历外，还离不开另外两个字——“改”与“变”，“改”体现的是执行力，“变”意味着落实效果。
“合同审核量翻番，审核效率提升，合规工作也有了整体改观，业务部门养成了征求法务意见的习惯。”加入史密斯集团之后短短两年之内，赵震宇给集团在华公司法务工作带来了令人咂舌的变化。
记者面前的赵震宇，一米八的个头，穿着得体，谈吐率性，有问必答，给人以亲和感。但在他看来，对于法务工作，用有限的话语权，在短时间得到各业务链同事的信任和配合，并取得卓有成效的变化效果，不光是靠个人魅力取得别人喜欢那么简单，“还需要树立一种规制精神，让其他人意识到，不尊重法务的意见，不配合法务合规的工作，是会带来后果的，只有这样才会有一个健康可持续的关系。”
“从一两个月到五天，从二三十份到六百多份”
史密斯集团是以精密仪器创新，油气生产设备、医疗器械制造等见长的百年上市企业，在华开展业务已有三十余年，不过直到2015年8月，集团在中国的总部才正式落地上海。
2015年初，赵震宇刚进入史密斯的时候，中国公司几乎没有法务部，只有一两个合同专员，沟通成本高，效率低。一旦出现问题，中国公司需要先发给远在英国或美国的法务部，经过授权，中国部门再找律所解决，律所并不那么了解公司，处理效果会大打折扣。中间稍遇差池，还需要再返回英美。如此反复，审完一个合同的流程要长达一两个月。
初来乍到的赵震宇并没有急于改变现状，而是先观察了一圈，“了解过去的处理模式，问题发生时如何解决。”
一个月的观察后，赵震宇随之开启了一次“拜码头”之行。史密斯集团在中国有七个工厂，分布上海、北京、天津、常熟、苏州、杭州、深圳各地，赵震宇逐一前往，和当地的管理、财务人员进行面对面的直接沟通，彼此熟识。赵振宇认为：“给大家留下一个直观印象后，以后沟通会顺畅很多，这种效果远非邮件或者电话可以替代的。”
此外，从集团层面，赵震宇也被邀请参加全球的高管峰会，参会人员包括CEO、CFO、HRD等在内的集团23000名员工中最有影响力的一百多人。通过这样的会议，赵震宇与集团高管层也建立起初步的人脉关系。
理顺好上下的人际关系之后，接下来就要落实具体事务。赵震宇首先做的就是把合同审阅流程变得简单。起初的几个月，对于每份合同，赵震宇都尽量亲自审查，审不过来的才让律师参与，并在此后对团队进行了调整和扩充，以应对新的情况。经过一年多的投入，史密斯集团在华合同审核时间从过去的一两个月缩短到五天；而合同的审阅量，则从过去一年只有二三十份提高到数百份，2016年，这一数值达到六百多份。
各业务部门对摆脱之前冗长繁琐的合同审核过程无不拍手称快，集团层面对于这样显著的进步也是赞许有加。通过改进合同审阅流程这一“快速制胜方式”，法务部门和赵震宇本人迅速取得了在华业务部门和集团总部的信任和支持。
“任何一个新人，要想在公司里被认可，就要让别人感受到因为你的到来而改观的东西。”在赵震宇看来，法务的业绩不像销售那样能通过销售额直接体现出来，法务的成绩是要能够让别人看出因你而来的变化。
赵震宇告诉《法人》记者，截至目前，史密斯集团在中国的业务部门已经养成了征求法务的习惯。这种习惯的养成，离不开赵震宇对业务部门的风险意识的培养，“法务人员必须让业务人员意识到，所有的业务都是有风险的，你可能没看到，但不代表不存在。但要养成这个习惯不容易，因为人人都想简单一点，做事前征求法务意见无异增加了工作量。”
让人又爱又怕的合规官
走进赵震宇的办公室，立柜上张贴的企业文化海报率先闯入眼帘。办公室摆设简单，干净整洁，一面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将房间映衬的开阔而敞亮。窗外就是上海展览馆，这座别有风味的俄罗斯古典主义建筑也是明星黄晓明和AngelaBaby的婚礼举办地。
“以正确的方式在中国做生意”，是史密斯集团这家在华英国企业一直所倡导的公司文化。“使员工能够深刻理解道德规范的重要性，并能在这实际工作中严守职业道德，从而以正确的可持续的经验发展史密斯的业务”，则是赵震宇合规工作的重要一部分。
一定意义上来讲，合规部门类似一个公司的“纪检部门”，需要不断在公司开展“整风运动”，可以想象，这并非一个容易和同事走近的职务。
合规调查，是赵震宇到来之后，着手改变的另一项工作。以前，史密斯集团对于商业贿赂、违规行为的调查，都由英美来主导，事无巨细，都需要调查公司、律师事务所的参与，成本颇高。赵震宇举例，有人举报公车私用，如果要彻底查清，可能需要投入20万的成本。“买一辆车都不要20万，而且最终即使证明情况属实，处罚结果也仅仅是警告。从成本角度考虑，这种做法极度不合理，公司各方面对此也都颇有微词。但在之之前，没有人真正去质疑这种做法的合理性并谋求改变。”
赵震宇开始改变策略。具体来说，对于送到合规部的案子，他会先过滤一遍，根据重要性和金额大小，将案件分成三个等级，重大的、中等的、轻微的。合规部着力解决那些重大的案件，通过惩罚嫌疑人达到警戒、教育的目的，从而削弱中等、轻微案件的发生率。目前，通过几个大型合规案件的处理，中国区的合规工作得了极大的改善。
“让他们爱你，也要让他们怕你。”在赵震宇看来，法务合规人员在企业要成为一个让人爱恨交加的角色。“首先，合规人员要传达一种理念，合规的介入是为了避免个人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当你愿意把信息和合规分享时，就会避免个人承担超过自身承担能力的责任；其次，合规人员也要让其他部门的人看到，尊重法务的意见，在某些时候还能决定个人在这个公司里的职业前景，甚至对部门地位都有帮助。那么他们就不仅会尊重你，还会依赖你。”
用改变证明法务的价值
进入企业以前，赵震宇有过两家外资律所、一家国内律所的工作履历，并取得不俗的表现和业绩。
在英国百年老所富而德工作期间，赵震宇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在美国西北大学（Northwester University）读完研究生，赵震宇同时获得了美国律师执业资格。
高强度的训练，为赵震宇转型积聚了重要势能。但他并不讳言，律所带来的挑战，很多时候可能是透支体力的。赵震宇向记者回忆，在富而德的前三年，他每天工作14个小时以上，每周基本上只有一天的休息日。为了一家企业在香港顺利上市，他曾创造过连续工作四个通宵的记录，平均每天只休息两个小时。
尽管辛苦，赵震宇仍然感念在律所的这段时光，并认为这种环境是法律人锻炼自己的最好场合。“律所具备锻炼一个年轻法律人所需要的各项硬件和软件条件，一个律师能够在这样的法律生态下坚持若干年而不被淘汰，一定有过人的技术和知识特长，当然体力和耐受力也是要素之一。”
赵震宇觉得，律所对他最大的塑造在于心态。“律所教会我的是要有服务者的姿态，能吃苦，也要吃得起苦。有这种心态，无论去到公务机关还是公司，都能应付自如。”
2013年，作别长达十余年的忙碌律师生涯，希望放慢生活节奏的赵震宇转入企业，担任法务总监工作。尽管不定期的满世界飞行，倒时差，开会、视察、通报工作，是一个跨国企业高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时间相对可以自由支配，闲暇时能抽出足够时间陪伴家人，静静思考人生，免于不定时的电话和邮件催促，却是法务工作带给他的另一份回赠。
工作节奏放缓，但赵震宇并没有真正放松自己。升任亚太区法务合规总监之后，史密斯集团也进入下一个财年预算。赵震宇打算制作一份要求更加严格的工作计划，其中就包括形成一个更加高效、切合实际的部门文化，将整个亚太团队带向更高的层次。对于一个中国背景的高管来说这绝非易事，但赵震宇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新挑战。
“我们的法务团队是一个专业化的团队，通过前期的合同审阅、合规建设，我们已经为自己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中国的实践也取得了集团各方面的认可。当你带来积极变化时，和你一起合作的人和部门都能感觉到，他们也会愿意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这是赵震宇底气的由来。
赵震宇简介
现任英国史密斯集团（Smiths Group）亚太区法务合规总监，历任英国乐购（Tesco）中国区法务副总监，英国富而德律师事务所(Freshfields)高级律师，法国CMS法乐菲律师事务所律师，上海市通力律师事务所律师。美国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法律硕士、华东政法大学法律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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